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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(1 / 2)

淮南厉王刘长,乃是昔时汉高祖刘邦的幼子,其母乃是赵王张敖的美人赵姬。孝文皇帝刘恒即位之时,高祖刘邦的八子之中,六人已死于非命,惟余他和这个年纪最小的幼弟。所以,天子对这个异母弟弟颇为优宠,时常同车出猎,亲睦无间。

以至于后来,弱冠之年的淮南王恃宠而骄,嚣张跋扈,竟枉顾朝廷法度,为报其母昔年的旧仇,设计击杀了辟阳侯审食其。

擅杀公侯,哪怕是大汉的诸侯王,也当处以重罪。但孝文皇帝一向怜爱幼弟,又哀悯其为母雪恨的心意,所以竟不予治罪,赦免了他。

而在离京就国之后,这位颇得圣眷的淮南王行事愈发骄纵无忌,竟肆意到了在淮南一地不用汉法,擅为法令的地步。

三年之后,江南王刘长暗中聚众,并遣人勾结闽越、匈奴等外夷,意图谋反。

未久,为朝廷所发觉,文帝一纸御诏将这个行事荒唐的幼弟召入了京中。

谋逆之罪,论律当诛,只是,孝文皇帝怜爱幼弟,不忍杀之。故而只处死了同谋之人,对刘长本人施恩免死。赦免死罪之后,文帝废其王位,并令淮南王举家迁入蜀地,终身幽禁。

之后,淮南王刘长一家被辎车囚载,一路由沿途各县递解入蜀……身为刘氏皇子,一国诸侯,哪受得了这般蹉磨?未久,因不堪其辱,刘长绝食而亡。

孝文皇帝闻讯,哭之甚悲,后以列侯之礼葬之于雍,守冢三十户。

数年之后,淮南之地有民谣曰:「一尺布,尚可缝;一斗粟,尚可舂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」。

论起来,这个一生以仁德著称的孝文皇帝,总难免落一个「杀弟」的恶名。

而此际,少年天子看着眼前简册上那落墨未久的评议,问邓绥——你以为,淮南厉王之死并不冤枉?

“是,妾以为,淮南厉王刘长并非屈死。”邓绥语声清宜和润,神色从容淡若。

“因为他意图谋逆,论罪当诛,所以……死有余辜么?”刘肇微顿了一瞬后,反问。

“并非如此。”十六岁的少女,字字落音,虽恭谨地垂眉敛目,但依是从容淡若,分毫也未露怯——“淮南厉王此人,虽当死,却不单因谋逆之事。”

“一则,他擅杀辟阳侯,罔顾朝廷法纪,此为不智;二则,不用汉法,自为法令,此为不臣;三则勾结外夷,欲乱社稷,此为不忠。”

“妾以为,而如此怙恶不悛之人,却因天子厚眷,屡屡得赦,实是不该。”

“所以,错的不只是淮南厉王,更是孝文皇帝?”少年天子静静听了,出声问。

“是。”顿了一瞬,邓绥依是清声答道。

“淮南厉王不智不臣不忠,固然罪无可赦。而文帝身为天下之主,只为一已私心,对这般一个骄纵肆意的诸侯王优宠厚眷,屡次姑息,以至于最终他胆敢勾结外夷,险些危及大汉社稷……更是不当。”

“孟子有云:徒善不足以为政,徒法不能以自行。身为一国之君,只重善德而无视国法,又何以令公卿翊戴,群臣服膺?”

十六岁的少女,条分缕析,字字针砭,语声分明柔和清润,却是入木三分的深切犀利。

话音落后,室中一时间便静了下来,阒寂无声。

——徒善不足以为政,徒法不能以自行?

那厢的少年天子,跽坐于几案前,默然了下去,只略略自那卷沉黄色的简册上转开了目光,怔看着窗外已坠入山峦叠嶂间的夕阳留下的几抹余晖,直至霞光散尽,暮色一分分深沉……十七岁少年苍白秀郁的面容被余霞浸染了一层浅淡绯色,却并未因此多些暖意,竟是愈显剔白,仿佛一尊冷白的玉像石雕。即便衬了锦缎红纱,也是如旧的冰雪颜色。

半晌后,他仿佛化开了心间块垒似的,神色渐渐倦怠而松解了下来,身心俱疲顿般稍倾了身子,以肘支案,扶着额头倦极困顿似的倚到了身旁凭几上,既而静静阖上了眸子……

“陛下可是倦了?”少女的声音柔和而淡静地响起在了耳畔,道——“妾曾习过按跷之术,或许……可为陛下祛乏。”

闻言,原本似乎倦极欲憩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眸,带了些意外,略略抬了头,头一回认真地端量起了几步远处静静侍立的少女——

正是十六岁的韶龄,身姿颀长纤细,一袭素淡的雪青色曲裾衬着她明肌似雪,周身皆透着书香墨色浸染的清华气韵,淡而冷丽的惊艳。

即便见惯佳人的刘肇,心下几乎有微微的失神——原来,竟是这般清姿玉质的少女呢。

上回在宣室殿时,她也是这般垂眉敛目,他只匆匆瞥了一眼,甚至未及看清相貌,惟记得那一袭少女亭亭起身时,迥异于众人的淡静从容。

而现下这般敛眉低目的姿态,若旁人做来,必是都是恭顺卑弱。而她,竟是莫名令人觉得虽柔和恭敬,却依是从容,轻尘不惊。

一如,当日在宣室殿的初见。永远的淡静从容,波澜不惊。仿佛这世上,没有什么事情能令得她牵心动容。

“你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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