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打送亲迎亲的人,只跟着一个戴喜花的婆子,衬得那喜轿很是单调。
不像娶妻,倒像是纳妾。
周培的案子刑部且还得压一段时日,同朝共事,谁也不愿意得罪人,刑部的老狐狸惯用伎俩便是:遇事不决,用拖字诀。
拖来拖去,把事情拖黄了,就不用办了,随便一张供词草草结案,对卷宗有个交代便罢。
要想他们老老实实按大澟律例办案,处置邱世延,还得继续向他们施压,逼着他们尽快把案子办了。
从何处出手她一时也没有头绪,还是得回去跟人打听打听刑部的动向,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回家换衣服了,调转方向去了南衙。
“成亲?你说谁跟谁成了亲?”陈良玉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
荥芮忙递了茶杯到她手里,“老大,你别激动,事情已经这样了,你前脚被刑部带走,后脚周通判从外地办差回来便被请去了邱侍郎府上,然后……不知道周通判怎么想的,怎么会答应让周姑娘给邱世延做妾呢,女儿给人做妾,他往后在朝中能抬得起头吗?”
“妾?”陈良玉平白无故有些眩晕,“这帮孙子欺人太甚!”
“还有一事……”
高观急忙把荥芮拉开,吼他闭嘴,“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油,少说一句会死?”
“你别拉他,让他说,还有什么事?”
荥芮看看高观,看看陈良玉,道:“周姑娘的母亲,不堪受辱,自缢了。”
陈良玉失魂落魄地走在长街上,试着用力将自己从力不从心的感受中拔出来。
只手遮天,视法度为无物,竟真的有人猖狂至此!
阿党相为,官官相护,他们不觉得那是错,他们觉得是理所当然,甚至是恩赐,他们不觉得一个姑娘的清白有什么,也不觉得死个人有什么,他们只觉得为了这么点小事伤了同僚之间的和气、影响了自己的仕途何必呢?拿别人的公道做个顺水人情而已。
不应该是这样的!
一种莫大的屈辱感萌生出来。
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坠向深渊,却无力拉她一把的感受比吃了败仗还令人绝望,那种愧疚感与无力感会伴随你很长一段时间,这段记忆会封存在你的脑海里,在往后余生每一个值得开心的时刻它都有可能冷不防冒出来,提醒你不要忘记还待在深渊里的人。
她陷入万分自责中,忽听一声:“这位美女,请留步。”
是很熟悉的声音。
陈良玉闻声抬头,看见张嘉陵一脸贱笑看着自己,皱着眉后退几步。
借尸还魂夜后,相府连夜请来了法师做法驱邪,请了御医与半个城的大夫轮流诊断,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。脉象平稳,没有丝毫异样,确确实实就是……活过来了。
身体虽无恙,性情确实完完全全变了个人,一改往日暴戾横行的作风,变得无比友善,可从不近女色的他开始留恋花街柳巷,眼下正是刚从倚风阁喝花酒出来。
张嘉陵见陈良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,以为又迷倒了一个,双手拢了拢头发,道:“敢问美女是哪家小姐,芳龄几许,可有婚配?”
疯了吧这人!
陈良玉侧身躲开他伸来勾下巴的手。
若他如今当真疯癫至此,罚了半年俸禄倒也不亏。
陈良玉眉头锁得能夹死苍蝇,看他不准备让路,只好从一侧绕了过去,张嘉陵又追了上来,侧身一拦,“女人,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。”
陈良玉一头黑线。
张嘉陵两次向陈良玉证明,人的忍耐力真的是有限的。她握紧了手中的剑鞘,强压着烦躁,“滚开。”
张嘉陵再一次挡住她的去路:“喂,你什么态度,我爹可是当朝右相,说话客气点。”
“不想再死一次就滚开。”
张嘉陵一副豁然大悟的神情:“哦~就是你把那倒霉催的……气死的是吧?陈良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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