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不好了,”童文远喘着粗气,脸憋得通红,手上举着一封密信,结结巴巴的?说,“贵妃……贵妃有喜了。”
几个月前的?那场刺杀,凶险万分,太子以?身入局,用自己?半条命,将卫寂尧拉下了水,虽未直接指向残害手足,却?也足够让卫寂尧以?结党营私,窥探东宫的?罪名撼动其根基。
眼?看就要将老三彻底打入深渊,连带着那位在?后宫兴风作浪的?贵妃也受到了牵连,申斥,降位,一大家族就要被历史淹没。
然?而,就在?这关?键时刻,贵妃竟然?有喜了!
能被称作贵妃的?别无他人,三皇子卫寂尧的?生母,江南水乡的?绝代佳人,明明已经?将她?拉下了水,没想到命真如此之好,竟能翻身?
呵。
老树开花,皇帝老来得子,龙心大悦!之前对贵妃和三皇子的?那点不满,在?这“天降祥瑞”般的?喜讯面前,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皇恩浩荡,大赦天下。
所谓大赦,那些无关?紧要的?囚犯自然?沾光,但更重要的?是,这意味着他清缴老三手下的?那些人,全都可以?脱罪,换个身份再?重新投靠老三,卷土重来。
而卫寂尧之前那些本已证据确凿的?“小过错”,很可能就在?这普天同庆的?浪潮中被轻轻揭过,太子用半条命换来的?优势,皇帝轻飘飘一句“大赦”,就可能化为乌有。
童文远如何不气!
这哪里是喜讯?
这分明是皇帝用最直白的?方?式,告诉所有人,即便老三犯了错,即便贵妃失了仪,又如何?
童文远义愤填膺,“殿下!贵妃娘娘……晋位份的?典礼,据说也已着内务府开始筹备了,我?们不能再?坐以?待毙了。”
筹备晋位典礼?
卫舜君握着玉佩的?手指猛地收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他闭上眼?,深吸了一口气,胸口剧烈起?伏,似乎要将那翻涌的?血气压下去,再?睁开眼?时,那双凤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?寒潭,所有的?情绪都被强行封印,只剩下一片麻木的?冷。
他没有怒吼,没有斥责,只是极轻,极缓地吐出几个字,声音沙哑。
“孤,知道了。”
此时,舌尖的?药味儿才?整个散发了出来,药汁的?苦涩牢牢的?裹住他的?舌尖,卫舜君眉心紧锁,突然?,一丝清甜却?毫无征兆地破开了那片苦海。
一枚温凉的?蜜饯不知何时,被人轻轻抵入他唇间,甜意迅速化开,霸道地驱散了令人不适的?药味。
他垂眸,撞进唐安近在?咫尺的?得意眉眼?,那送入蜜饯的?指尖似乎还未及收回,就在?他无意识抿住蜜饯的?刹那,舌尖仿佛极其短暂地,若有似无地擦过了那微凉的?指尖。
一点似有还无的?触感,却?比那蜜饯的?甜,更清晰地烙在?了唇上。
卫舜君的?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,满口的?苦似乎都已忘了来处,只剩下那转瞬即逝的?软触感,在?心头悄然?荡开。
“不如……你去替孤将老三……”卫舜君看向唐安一瞬间红了眼?睛,又像是突然?反应了过来,“罢了。”
残阳余晖恰好漫过窗棱,无声落在?他的?侧脸上,将孤寂的?身影拉得悠长。
唐安这么瞧着,心里那点想要趁机表功的?雀跃,倏地一下子,就消散了。
潞州的?天空, 总是灰蒙蒙的?,不知为什么, 唐安总觉得不如?上京清透,像是有什么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内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自从太子?收到了贵妃有孕即将复位的?消息,针对他的?刺杀就没?停止过,三皇子?连掩饰都不掩饰了,接连几拨刺杀,虽未得手,却如?同附骨之疽, 长在肉中碰不得, 剜不得。
街市看似如?常,但暗巷里每日清扫的?血迹就得需要数十?桶清水,才能勉强遮盖。
三皇子?卫寂尧如?今已不再顾忌任何底线, 誓要将太子?永远留在这儿。
沈府的?护卫伤亡也渐增, 连冯九那样?的?角色,身上也添了几道新伤。
唐安如?今已是十?二个时辰的?候在太子?身旁, 距离也从原来的?十?步左右,变成现如?今的?一步之遥, 甚至连衣袖都能在不经意的?动作中交缠。
府内伤亡越来越重了。
书?房内,烛火摇曳,映着童文?远焦灼的?脸。
“殿下!”他声音沙哑, 带着近乎恳求的?意味, “潞州已成龙潭虎穴, 三殿下疯了!我们带来的?护卫折损严重,此?地官员态度暧昧,不可再留, 我们必须即刻启程,轻装简从,速回上京。只要回到京城,量三殿下也不敢如?此?明目张胆!”
卫舜君坐在案后,身上披着一层白狐毯,毛茸茸的?,只露出来半张脸来,脸色苍白疲惫,连日来的?刺杀和殚精竭虑,让他眼下挂着阴影。
此?时,他静静地缩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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