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不?染说:“碧落川会?负责治疗伤患,我身为医者,有自己该去的地方。”
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白衣上的莲花暗纹灼灼生辉。站在台阶上,居高临下地瞧人,骄矜极了。
世人眼里只?可远观的灵枢君,宁若缺却只?想把?她抱起?来、幼稚地转上几圈。
可惜药王就站在殷不?染身边盯着,她最后还?是没?能抱上,一直想到了现在。
宁若缺遗憾地嚼完最后一口?干巴馒头,仰头看天色:“快到时辰了。”
恰逢云层重新开始走?动,荒原上分割出一道光与影的边界。
戈壁上的巨石被照成灿烂的金色,而视野正中、五色纠缠的光团同?样一览无余。
光团看起?来十分特殊,不?轻盈也不?浓稠,偏能透过光亮,让人觉得它有实体。
以它为中心,仿佛地底有无形的脉络为它提供“养分”,使其茁壮成长。
晏辞一哂,评价道:“还?挺唬人。”
旁人或许不?知,她可看得出来。这只?是某种特殊载体,将记忆放入其中,能伪造成魂魄的样子。
宁若缺不?置可否。
想想也知道,收集神魂并不?容易,尤其是带有强烈情绪的魂魄。而要在不?伤害人的情况下,将一丝神魂抽离,更是难上加难。
所以楚煊用九尾狐的妖丹为载体,创造了这么个东西。
陷阱和饵料都已备好?。
宁若缺现在唯一担心的,就是她们的饵料不?够好?吃。
她站起?身,眸光沉沉:“不?行,妖丹并非活物。”
饕餮不?是傻子,要足够真实——
“你猜她为什么让我来?”
思绪被打断,宁若缺愕然?地回头,看见晏辞提起?剑,嘴角扯出抹讽刺意味十足的笑。
“她嫌我爱恨太?过,沾染了她的清净身。”
狂风乍起?,竟吹散了晏辞系发的红绳。
她毫无征兆地跃至阵中,一把?捏住九尾狐的妖丹,耳后生长出殷红的堕仙纹。
扭曲的纹路甚至快要蔓延至她的眼中,勾勒她难以名状的癫色。
风沙砭骨,宁若缺提剑来挡,却将晏辞的唇语看得清楚。
她执拗道:“我偏不?改。”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四下阵法明?明?灭灭!
有什么东西被注入了妖丹,它不?断地融化、流淌,直至变成红与黑交缠的浓稠液体。
宁若缺注视着它,霎时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涌上喉咙。
胃像是被揪住了,直犯恶心,以至于不?得不?扭头屏息,屏蔽掉一部分五感。
不?知道饕餮的口?味如何,但她认为这玩意儿肯定很难吃。
阵法闪烁得越发急促,正当宁若缺快要憋不?住这口?气时,风沙忽止。
太?阳再度被遮蔽。
暗中窥伺许久的巨兽从阴影中踱出。
羊身人面,目在腋下,一双羊角上似乎还?坠着鲜红的血,正是饕餮无疑。
随着它的出现,周遭的气息变得扭曲而混浊。
宁若缺目不?转睛,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,手?搭上剑柄。
晏辞缓缓抬眼,脸上挂着轻慢的笑。
她十分果断地抛下妖丹,后撤到数十尺外,双手?一抱,显然?不?打算再出手?了。
饕餮俯首,妖丹自然?而然?地被它吸食入口?中。那股浓厚的情绪仍未散去,它忍不?住低叹道:“好?香。”
它只?觉得通体舒畅。
极致的爱与恨,恐惧与惊惶,都是它偏爱的食粮,只?有这些才能催生出足够的欲望。
饕餮冰冷的兽瞳盯上不?远处的晏辞,这般浓烈情绪的主人。
没?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它抬爪拍向?大地,龟裂的深痕一直蔓延到晏辞脚下,饕餮的利爪也在刹那间近在咫尺。
晏辞却不?闪不?避。
一道剑光划破风沙,擦过她扬起?的头发,精准无误地撞开利爪。
饕餮震怒,宛如婴儿啼哭的尖锐兽吼震碎了数块巨石。
扬尘落尽后,宁若缺提剑的身影倒映进饕餮的兽瞳之中。
她一身最简单朴素的黑衣,除了手?中的剑什么也没?有带,就连神情也无喜无悲。
饕餮无法抑制地想到了当初。
它被劈开头颅时,也是这样的剑,这样的人。
此情此景,更令它惊怒。
数道流光交织成细密的网,如穹顶将这两人一妖倒扣在其中。
楚煊不?惜用一整条灵石矿脉与困阵相?连,以至于大阵落下时,脚下的土地都在震颤。
饕餮对此不?屑一顾,甚至毫不?掩饰自己的轻蔑:“喂饱我?天真,你们可知我能吞下多少?魂魄?”
宁若缺握紧剑,脸上毫不?见意外。饕餮果然?知道她们的计划了。
海棠情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