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觉睡得很好。醒来时刚好八点,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我们昨晚聊天的界面。我穿戴整齐,下楼去餐厅吃早饭。
爸爸正好也在,我便趁着吃饭的空当提起我打算入住沿海那套大平层的想法。
“嗯?怎么突然又想去那边住了?”爸爸狐疑地瞧着我,嘴角扬起一抹笑,“怎么?不跟小仰闹脾气了。”
“哪有”他这句调侃让我有些不好意思,忍不住摸了摸后脖颈,脸都红了。明明只是随口一说,却不偏不倚勾起我和岑仰冷战的回忆,“就是那边上班方便些。”
“那你抽空收拾下东西,看看什么时候搬过去住吧。”
这时,妈妈端着碟子冷不丁地在我对面坐下,漫不经心地瞥了爸爸一眼。我边吃边顺口说了句:“那正式入住前,我就先去岑仰那边待几天。”
“不行。”此项提议被妈妈立马反驳。我和爸爸几乎同时抬眼看她,搞不懂她的想法。
“马上要元旦了,接着是春节,这几天你就先住家里,等年后再说这件事。”她似是察觉到语气有些生硬,轻咳两声,又补了句,“元旦那天把小仰叫到家里来吃饭。”
“年后再说?”我不满地蹙眉,“妈妈是说要等到春节后吗?”
时间跨度之大让我难以接受,我几乎是下意识开口反驳:“不行,我不能接受。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,这段时间又是公司最忙的时候,每天从这里赶去上班太折腾了,我必须住他那。”
“亲爱的”妈妈抿着唇,定定地看着我,“我有些搞不懂你了。你上次还在我们面前哭天喊地说你讨厌他你这下又是闹哪样?”
“我”我烦躁地想避开这个话题,讨厌他们始终抓着那件事不放,“我不想你们再谈那件事了!”
我有了脾气,语气明显加重,不知哪来的勇气,我竟瞪了妈妈一眼,脱口而出:“妈妈不是最懂那种状态了吗?!你怎么会不知道?”
我紧紧攥着手里的勺子,感受到压在瓷勺边缘的指腹发烫,一股火气直冲喉头,“妈妈,我还想问你到底怎么了?还有,上次那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?!”
“够了!”她原本秀气的眉在这道呵斥声中猛地皱起、挤成一个川字,柔和的表情一瞬冷硬下来。她一掌拍在桌上,碗里的粥都被震出一圈涟漪、激荡一二。
那声响像是一记闷雷,炸在我的耳膜上。我肩膀微微一颤,下意识缩了缩脖子,连牙关都在发紧。她没有再看我一眼,只把目光沉沉地移向我爸。
静默片刻,爸爸终于开口,语气沉沉:“凝遇,跟妈妈道个歉。”
他又在打着圆场。
“我不要!”我脊背绷得笔直,嗓子紧到发涩,不甘示弱地也瞪着他,“我又没做错什么,我为什么要道歉?”
一时间,场上无人说话,餐厅里寂静得能听到外厅落地钟摆的声响。我看到爸爸的目光在我和妈妈之间来回移动,眉头紧锁,像在权衡着什么。
我最是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压迫,心口像闷着一团火,烧得人发慌。我呆不下去,只想走!低头避开他们的视线,我抿了抿唇,抵着桌面猛地起身,只留了一句,“我去公司了。”转身就离开了家。
去出版社的路上,我心底一直在驳斥,愈发不服气。那些叫嚣的念头像马场里被点燃的干草堆,飞溅的火苗,星星点点,却能将脑袋里所有细碎的不满迅速引燃。一点点地烧,一层层地灼,烧得我眼皮发热,脑仁发胀!
凭什么让我道歉?我连质问一句的权利都没有吗?我只不过是想弄明白——为什么他们对某些事总是讳莫如深,好像我一旦提起就会被掀翻,为什么我永远是被保护、被推着走的那个人!
我不该逃避的!我就该当着他们的面,把这些年压下去的话说出来,我就该在家里跟他们大吵一架,接着把所有东西都坦白!
可现在,我只是缩着,死气沉沉地坐在车里,像一只被愤怒压迫却又不敢反抗、仓皇逃窜的狗。
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车,也不记得刚才和李芒说了些什么。今天谁都没和我打招呼。可能是我气场太凶,也可能是我脸色太难看。
脚下像生了风,裹挟着我往前冲。我走进会议室,一股怒火还在胸腔里烘着,像老式蒸汽机里没处泄的热浪,下一秒就要从耳后喷出来。
思绪仍被困在家中那股凝滞的气息里,迟迟脱不开身。我撑着下巴,无意识地望着会议室的门一次次被推开、又关上,源源不断的来者测试我情绪的极限。
直到那道门被某种熟悉的身形缓慢推开、直到我对上那双沉静的蓝灰色眼睛——我像是突然被灌了一大口新鲜的氧气,思绪缓缓回笼,心脏猛地往下一坠。
岑仰来了,他终于来了!我嘴唇微微打颤,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的骨头,像要将所有委屈硬生生震出来。我死死盯着他的脸,强迫自己别眨眼,怕一眨,他就会从我面前蒸发不见。
他不会不见的,因为下一秒,他就朝我径直走了过来。
“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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