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开春在即,收容难民的势头逐渐火热,许多漂泊的灾民听到消息,都往就近的城邑里赶。
地方官府在城外搭起临时署舍,每日天不亮,就有很多人排起长龙,更甚至直接不走,一直在原地等候。
只要登记入册,落了户籍,他们就能入城,凭着鱼符去官府领取田地和种子,还有些许口食。
听完,赵驰主动与村民开口,探听更多的消息。
等心里差不多有数了,回头扫了眼门口,若有所思。
傍晚,赵驰关门收摊,清扫石板。
水笙顺着动静推门而出,望着夜色灰暗,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了半天。
他急忙跑到湿漉漉的石板上站定:“赵,赵驰,你怎么又不叫醒我……”
扫完地砖,赵驰回到灶台,准备晚饭。
少年一脸别扭委屈地跟在脚后,他摇头叹笑:“夜里冷,快起风了,进屋把衣裳穿好。
说完,一刀切开案板上的鱼。
水笙轻轻抿唇,听话地回屋把衣服穿好。
他点了油灯,从屋内拎了张小凳走出。
“赵驰,不许赶我了……”
说完,一屁股坐在小灶旁边,看着药罐底下的火。
赵驰打量他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脸,道:“过两日我带你去城里入籍。”
“入籍?”
赵驰看他鼻尖被烟灰碰脏了,想替他擦擦,但手掌沾着油渍,只得忍下。
“这几天官府给各地的流民登记入籍,有了户籍,你就是这里的人,以后做什么都方便些。”
水笙点点头。
有了户籍,他就不是乞丐,以后不会被人笑话,更不会拖累赵弛,让对方因为自己的缘故遭受非议。
心里惦记此事,水笙像只猫似的,巴巴围着赵弛。
有几次赵弛转身,差点踩到他。
男人好不无奈:“水笙,外头湿冷,进屋待着好吗。”
水笙进去,没过片刻,又跟出来,眼睛亮亮的。
“几时去入籍呀?”
赵弛一开始告诉他是两三天,但水笙想打听到具体的日子。
赵弛看他这副模样,情绪全写在脸上,不由好笑,回道:“不下雨就进城。”
水笙“噢”一声,合像一拍,乖乖回屋。
约莫半刻,又晃到门后,眼神巴巴,欲言又止。
赵驰听他还要再问,拿他没办法,只能找点事打发。
挑挑拣拣,递过去一筐青菜,让他带进屋内择干净。
如此一来,总算安静。
*
夜色弥漫,油灯点亮小屋,两人对坐用饭。
桌上,一汤两菜,还有一叠包子。
鱼炖豆腐汤,飘着葱花,味道鲜美。
肉沫闷土豆,汁水浓郁,拌入米饭里香喷喷。
再配一碟时季青菜,拍了蒜爆炒,颜色青嫩,淋几滴猪油,咬起来又脆又软。
赵弛做饭的手艺很好,以前自己过活,晚上随便对付,时常吃白天剩下的汤面和包子。
如今每天跟水笙吃饭,顿顿都煮新鲜的。
水笙吃得专注,憋了一肚子反反复复的话顾不上说。
若非赵弛偶尔阻止,都要把舌头咬进肚子里。
这是流浪太久带来的后遗症,从不挑食,有什么吃什么。
起初被噎的脸红,气都透不过来,赵弛看到这一幕,被他吓一跳,此后,每天用饭都会看着点,生怕又出别的岔子。
饭吃一半,外头有人喊:“赵哥。”
水笙从碗里抬头,赵弛道:“吃你的,我出去看看。”
少年脸埋碗里,灵动的眼睛却往门外瞄。
阴冷的风夹着水汽钻进门缝,他缩了缩脖子,很快,听不到交谈的声音了。
赵弛进屋掩门,在墙角放下一个盖着粗布和油纸的竹篮。
“那是什么?”水笙想了想,“鸡蛋?”
赵弛:“是炭。”
看水笙似乎听不明白,又解释:“用来烧的炭,白天托人从城里买了些带回来。”
夜里两人一起睡,赵弛体热,还算暖和。
可白天屋里阴,下雨的时候容易起潮,水笙睡在床上被褥都是阴湿的,他左腿有疾,烧点炭可以暖和些。
水笙愣住,把碗推开,走到墙角揭开竹篮上的油纸和布。
他定定打量里面的炭,过半晌,闷声闷气地道:“别买了。”
跟赵弛看摊子的这些天,水笙听村民闲聊不少。
别说村民没有闲钱买炭,一日两餐,每个月能沾两三次肉味都算很好了。
可他每天吃的饭菜里都有肉,有的是从河里下网捕的,还有去屠户家里割回来的猪肉,全是新鲜的。
水笙想都不敢想,自己居然不费什么力气就过上这样的日子。
有大夫医治,穿着新衣,每天吃肉,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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