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门一关,杨驻景顿时更加活泼起来:
&esp;&esp;“我爹不在家,我娘也出门去了。现下是我管着,沈大人尽可以放心!”
&esp;&esp;他说话时头上绒球一颤一颤,比眼睛转的还灵光,也不说事,只引着人往里走。
&esp;&esp;沈厌卿只好笑道:
&esp;&esp;“小侯爷威风。但不知叫我来做什么,可有什么紧要的给我看?”
&esp;&esp;总不能真是喝茶吧……
&esp;&esp;杨驻景略作思考,脚下仍蹭蹭往前走着:
&esp;&esp;“说来话长。姚先生在里头等您呢,见了面才好说些。”
&esp;&esp;沈厌卿眉心一跳,心头升起些不祥预感。
&esp;&esp;姚伏好端端在铺子里待召,怎么跑到杨府来了?
&esp;&esp;还要这么藏着掖着,方才入宫递信时也不说,八成是没做什么好事。
&esp;&esp;果然,穿过重重门墙,鼻间渐萦起丝丝血腥味。
&esp;&esp;沈厌卿转进最后一道门,目光还没有转进庭中,语气已经带上了些不快:
&esp;&esp;“姚太从,你又乱伤人了么?”
&esp;&esp;姚伏叉着腿坐着,膝上靠着个人,半身拖在地上,不知死活。
&esp;&esp;他手里则持着一很浅的碗,一样形状怪异的工具,在那人身上鼓捣着。
&esp;&esp;听了沈厌卿的话,他头也没有抬,声音压着:
&esp;&esp;“什么叫乱伤——别人要伤我,就不兴我还手?”
&esp;&esp;“叫我拿人,真抓来了你又不高兴,怎么这么难伺候?”
&esp;&esp;不知是捅到了哪,地上那人诈尸一样扑腾了一下,吓得在场两个小辈都是一缩。
&esp;&esp;寻常死人也未必有这么瘆得慌呢。
&esp;&esp;沈厌卿脱开杨驻景及宁蕖的跟随,快步上前,仔细端详了一下。
&esp;&esp;——脸他有些印象,是跟过惠王的;
&esp;&esp;锁骨和小腿各被一支细棍样的物事穿过,伤口虽小,却是实打实的贯穿伤;
&esp;&esp;再看姚伏手底下那处,也是个血淋淋的洞。桌上一双筷子,被又红又白的胶状混合物凝在一起,煞是让人反胃。
&esp;&esp;沈厌卿沉默半天,不知该先说什么。
&esp;&esp;看起来今天大街上很热闹啊。
&esp;&esp;理论上来说,这样大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宫里了;
&esp;&esp;但是杨小侯爷应当也是出了事就立刻把人塞回府里,再去宫门请见,那么……
&esp;&esp;宁蕖忽然靠近,附耳道:
&esp;&esp;“来时似乎见着了忠瑞侯府的马车,与我们反方向去。”
&esp;&esp;沈厌卿点点头。
&esp;&esp;那杨国舅现在在哪,似乎就很显然了。
&esp;&esp;陛下那边,此时恐怕也和他一样头疼。
&esp;&esp;他接着看姚伏在那创口上鼓鼓捣捣,一阵血肉模糊。
&esp;&esp;靠近了就能闻出那液体是酒,很烈,应该还是相当名贵的——杨小侯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。
&esp;&esp;“你要给他补上?如此闲心?”
&esp;&esp;沈厌卿看着姚伏从血洞里拨出来几块骨头碴子,看得一阵牙酸。
&esp;&esp;“死不了就成。”
&esp;&esp;姚伏手一抬,酒灌进去,本来就疼昏死过去的俘虏又痛苦呻吟起来。
&esp;&esp;似乎是看的他满意了,他碗一放,手里的工具往对方伤口里一插,拽着领子扔一边去了,转过头来看沈厌卿。
&esp;&esp;沈厌卿从容坐下,也看着他。
&esp;&esp;“露了一手?”
&esp;&esp;几支筷子都是暗器的手法。从远处掷出,能穿过筋肉,又能击碎肩胛骨,也难怪顿时夺得了杨小侯爷的“芳心”。
&esp;&esp;方才过来时他留心过,杨驻景膝盖处的衣服沾了灰尘。
&esp;&esp;说不准是已经拜了师了。
&esp;&esp;姚伏摆摆手,躲开师兄探究的目光:
&esp;&esp;“我可没有答应,我没有那样的福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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