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萝早就在等着他了,此刻听到从内室中传出的动静,连忙招呼了其他的婢仆走入内室中侍奉孟彰洗漱。
孟彰换上了簇新的太学学子袍服,他身上翠竹色的宝衣则悄然变化,换作纯白色的中衣。
庙伯父那边可有人来过?孟彰问。
青萝微微低头,回答道:庙郎君不久前曾遣了人来问起郎君,听闻郎君尚未从修行阴域中出来,便直接回去了,并没有多做打扰。
孟彰颌首:那便着人往庙伯父那边递个话吧。
青萝应了一声,很快就有人出了玉润院,往孟庙所居的客院去。
孟庙来得很快,孟彰才刚准备用膳,孟庙就到了。
孟彰站起身来,问孟庙:庙伯父可用过早膳了?
孟庙笑着了一下,很好地掩去面上的赧色:还未曾。
孟彰请孟庙一道用膳,孟庙稍稍推却一阵,到底还是在桌前坐下了。
一同用过早膳,孟彰看向了略有些沉吟的孟庙。
察觉到孟彰的视线,孟庙先是笑了一下,才慢慢地收起了他那略显僵硬的笑容。
孟伯父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我?孟彰问,给孟庙递了一个台阶。
孟庙脸色缓缓放松下来。
阿彰今日要正式往太学去上课他快速看了孟彰一眼,问,可是需要我作陪?
孟彰不着痕迹地细看他一眼,同时开口说道:这几日为着我入读太学的事情,一直劳烦庙伯父领着我东奔西跑,现在事情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。很不必再劳烦庙伯父,我自己去往太学就是。
庙伯父就留在府里好生休歇吧。孟彰又道,接下来,庙伯父怕是还有得忙呢。
听见孟彰这最后一句若有深意的话,孟庙顿了顿,也凝神细看孟彰。
孟彰直视着孟庙,面上眼底全不见一丝异色。
阿彰,孟庙索性也就放弃了,干脆而直接地询问孟彰本人,你已经知道了?
孟彰有一点好笑,他也真笑出来了。
庙伯父问的是哪些事?
孟庙只看着他,嘴唇接连开合好几回,却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。
他是真的怕
试了这么几次后,孟庙便不勉强他自己了,直接转头,看向帝都中央的帝城位置。
就那一大家子的动静。
你已经知道了?孟庙又问道。
孟彰点了点头,说:刚听说了一些。
刚到底是什么时候,又是从哪里听说来的,孟彰一个字不提,孟庙深看他一眼,也没有多做探究。
他叹了口气,直接跟孟彰道:因事情发生得突然,我需要做些准备,也需要尽早将消息送回安阳。
孟彰点了点头,说道:庙伯父尽管放心,我都知道的。
孟庙也相信孟彰心里很有分寸,但作为如今孟彰身边最为亲近的亲长,他还是想要叮嘱孟彰一回。
到了太学以后,你行事须得多留心些,莫要轻易给别人留下出手的机会,还有,平常时候,多跟着同窗走,别落单了
我知晓你性喜清静,不大喜欢热闹,也不多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凑,但你这次得听我的,别去试探那些人的手段。
孟彰听着,偶尔点点头,表示自己没有分神。
一车轱辘的话颠来倒去地说过好几回以后,不等孟彰打断,孟庙自己先就停住了。
他面色怔然中带着些迷茫。
他方才,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。
少顷后,孟庙自己摇了摇头。
他到底是胆怯了。怕了那武帝司马檐,怕了司马氏一族
但孟彰不是他。
他只是安阳孟氏一个有些话语权的郎君,放在安阳郡里或许还有几分份量,在这帝都洛阳里,若不看他身边带着的孟彰,谁认识他了?
孟彰却不同。
孟彰是安阳孟氏的麒麟子,足以代表整个安阳孟氏,他还有着备受各位高修大贤看重的资质,他站出去,谁都会留意几分。
孟彰不必畏惧他司马氏。
重重地清扫了脑海中翻滚的种种思绪后,孟庙重新看定孟彰,认真道:方才我说的话,阿彰你不必太放在心上。
你且尽按着你的想法来就是了。他最后道。
孟彰听得,抬眼直直望入孟庙的眼底。半饷后,他点了点头,道:庙伯父放心,彰知晓了。
想起了什么,孟庙又问孟彰道:陈留谢氏算是你母族,如今你又择定了谢尚这位谢氏郎君做你在太学里的导引师兄,那么谢氏那边,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合适的时间,去走一趟?
孟彰点头:确实是要的。
孟庙暗自松了一口气,再问:那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办吗?
孟彰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,此刻便直接道:烦请庙伯父今日着人往谢诚谢郎中府上送上拜帖。
谢诚谢郎中孟庙沉吟一阵,也点头道,这倒确实合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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